12日中午，家住山东济南的王女士在抖音电商下单一箱生蚝。几个小时后，在乳山市蚝范儿水产销售公司的车间里，她所订购的生蚝便完成了装车。13日一早，快递小哥敲响了王女士家的门。而在当天中午，王女士一家便享受到了“蚝”门盛宴。
在乳山的海边，几乎家家户户都和生蚝有关系。在这里，生蚝养殖已经有50年的历史。北纬37°的自然条件，让生蚝的肉质格外鲜美，鲜中带甜。相对较冷的水温，甚至让乳山生蚝具备了可生吃的条件。近几年，随着乳山生蚝名声的愈发响亮，越来越多的养殖户、加工厂、经销商、物流企业开始出现，生蚝产业也开始在此聚集。农业和工业、服务业加速融合，也吸引了更多外地人的到来。
曹传哲就是其中的一位。10年前的2014年，已经在济南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他，出于为妻子治病的考虑，搬到了远离城市喧嚣的乳山海边。在看到妻子病情日渐好转后，曹传哲便决定扎根乳山，并找点事情做做。
在做了几年无花果经销生意后，曹传哲积累了一定的本钱。这个时候，乳山生蚝恰恰开始在全国崭露头角。2019年初，在和家人商量后，曹传哲便开始干起来生蚝加工生意。
作为一个“蚝”无经历的新人，创业历程当然是艰辛的。在自家院子里，他的父亲和岳父给他砌好了一个8000斤的小池子，把海水拉来后灌满，当做生蚝的暂养池。他再雇几个村民，在院子里手工分拣生蚝。曹传哲则利用此前经销无花果积累下来的资源，在淄博一家农贸市场找到了销路。就这样，凭借着较好的信誉，以及差异化的五斤“小包装”，他的生蚝很快在市场上被抢购一空。就在这两个月时间，曹传哲也赚到了生蚝圈里的第一笔钱。
每年5月至10月，是生蚝的养殖期，曹传哲的生蚝加工厂也就停了下来。在这期间，抖音上的一个内容吸引了他。
“一个人在河边削芒果，然后就是简单的操作，让他卖了400多万。”曹传哲开始觉着，原汁原味的内容在电商平台能吸引来更高的关注度和流量。而就在工厂复工的10月份，青岛的一家带货公司找到了他。
“当时来了六七个人，来我们厂子里直播分拣、清洗生蚝的过程。”播到一半，看到主播们讲的并不是那么专业，曹传哲干脆自己走到镜头里，讲起了关于生蚝的一些知识。就是这么一讲，仅仅1个小时的时间，对方告诉他，抖音上已经有了1500多箱，也就是7500多斤的订单。六七个小时下来，总成交量达到了8500多箱。
接下来，让曹传哲发愁的事情，就变成了何时发货。第一次接触电商的他，发现自己几乎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。新的渠道、新的销售方式、新的消费者、新的产品标准。就以发货来说，同传统的模式不同，电商平台上的消费者已经提前付了钱，便对发货实效提出了极高要求。
“这也让我们必须多雇员工，且加班加点地分拣、包装。但仅仅靠人力，肯定是不够的。”曹传哲感觉到，能否保证稳定的供给能力，应该是电商平台非常看重的一点。因此，他必须下点“血本”，来增加自己的产能了。
2019底，曹传哲成立了蚝范儿水产销售公司，并将电商销售作为公司的重要业务。同时，他也投资几百万元，自己设计画图，新上了全自动的清洗、称重、包装流水线，产能也立即提升到了每天2－3万箱，即10－15万斤。随着产能的稳定提升，越来越多的电商企业，知名主播也开始和曹传哲合作。
但面对铺天盖地的订单，曹传哲又开始思考。到底什么才是他能够立足电商的根本呢？
“电商平台销售，和以往的走商超、农贸市场不同。我的产品，是直接面对普通老百姓的。无论是选生蚝，还是做生蚝，他们（消费者）都不熟悉。而这就需要我，为他们尽可能多地考虑事情。”
吃生蚝，吃的是肉，不是壳。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，却是很多生蚝人迈不过去的坎。曹传哲要求，在分拣环节，便要提高要求，将小的、开口的、瘦长的生蚝全部剔除出去，不能进入后续流程。
“有很多跟了我很多年的老员工，勤俭节约了一辈子，对于我这要求非常不理解。他们觉着，老板这是在糟蹋钱。”要求下达后，很多工人还是不舍得扔掉不合格的生蚝。曹传哲只得想了“妙招”，规定被剔除下来的小生蚝，可以让员工拿回家。那段时间，每个员工下班后都是大小麻袋挂一车。规定实行了两三个月，终于让员工养成了“大手大脚”的习惯，这才叫停。
“淘汰下来的生蚝会被回收，价格只是其他生蚝的1成左右。但这是咱们应该承受的成本。”
任何海鲜生意，称重都是最容易产生矛盾的环节。特别是生蚝这种含有大量水分的生物，运输过程越长，越容易出现关于重量上的纠纷。“比如我们打出来的牌子，是一个生蚝3两。那我们在选的时候，就得挑那些3两2、3两3的。这样，即使在运输过程中出现脱水情况，到了消费者手里的时候，还能保证重量。”
此外，曹传哲还将传统的二次清洗升级为了三次清洗，确保消费者拿到的是干干净净的生蚝，开箱后经过简单清洗就能蒸烤。在随箱赠送的工具包中，蚝刀的刀片厚度、刀把质量也需要进行严格审核。“一旦有消费者因为刀片原因伤到自己，虽然不是我们的产品，那也会让大家很不舒服。”
目前，蚝范儿已经将抖音电商等平台作为最主要的渠道，每天的出货量最多可超过20万斤。下午三点，从生产线上下来的成盒的生蚝，被直接装车，运往全国各地。
“我现在也成了产业链上的‘链主’，一头连着生蚝养殖户，一头连着经销商和消费者，同时，还有上百个工人。”曹传哲说，工人之中，有不少是从他一来到乳山就跟随自己的老熟人了。
59岁的姜淑丽是生产线上的一名分拣工，从曹传哲创业初期，她便在工厂里干活。因为工作认真负责，因此在这个年纪，她依然在流水线上做着最重要的工作。目前，她能拿到每小时30元的工资。算下来，每个月能拿到7000－8000元。这个收入，已经赶上了很多进城打工的人。
“我们这行的特点，就是干半年歇半年。”曹传哲说，每年10－4月，工人们几乎天天工作，没有休息。但剩下半年，就是带薪休假，作为老板，他甚至都不主动去给员工打电话。
曹传哲感觉，在电商介入生蚝产业后，最大的受益方，其实是养殖户。因为抖音电商等平台对于他们最大的价值，就是稳定的货单。
刘伟宁是当地最大的养殖户之一，目前养着2000亩海域的生蚝。捕捞当天，刘伟宁在凌晨两点左右出海，开船三个多小时到达养殖区域，捕捞后再回来，基本上就快到中午了。“每次开六七个小时船，油钱就不少。”刘伟宁说，养殖户，很怕销路不稳定，特别是装不满船。
而作为当地出单量最大的加工厂，曹传哲可以跟刘伟宁他们谈好包销，尽可能地降低他们养殖的风险。而有了曹传哲这个大客户，刘伟宁也得以扩大自己的养殖规模，并将优质生蚝优先供给曹传哲的工厂。
进入腊月，曹传哲也来到了一年中最忙的时节。各种询问价格、生蚝品类、单量的电话短信从不间断，整个工厂也将在春节期间正常开工，保证各地人民的“生蚝自由”。
“从当时来乳山，从事生蚝加工，再到通过抖音来接触电商，其实每一步都有偶然性。但另一方面，我觉着能做到这一步，和我们山东人诚实守信的特点，也是分不开的。”曹传哲说，他已经爱上了生蚝这个产业，并希望可以传给下一代去继续经营。